水色素顏

注意：女性向，請慎入

Chapter 13憤恨

長長地嘆了口氣，榮恩蹲在校史室的一角，努力地用抹布擦拭眼前的巨大獎盃。這是今晚的第八個獎盃，他直起身子來，愁眉苦臉地望著其他尚未清潔的獎牌、獎盃，至少有五、六百座。

他垮下肩，不耐煩地把手上的抹布往旁邊一扔，蹬坐在地上休息。該感謝麥教授的好意，榮恩扭曲著唇想，哈利是這麼說的，至少不用罰禁閉，不必被衛斯理太太每天寄來的咆哮信轟炸。但，相對地，換來的卻是一個月的勞動服務。

『這小混蛋會在我的監督下乖乖接受懲罰的。』當麥教授把他帶到飛七面前，要飛七負責他的勞動服務，飛七立刻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這麼說。

雖然麥教授很不贊同飛七把學生叫做『小混蛋』，不過她還是把榮恩交給了飛七。

不用說，一向將學生視為眼中釘的飛七，馬上高高興興地指派榮恩做和四年前一樣的工作——不許使用魔法，把校史室裡的所有獎牌、獎盃擦拭乾淨。

榮恩又一次嘆氣，在心裡狠狠把飛七咒罵個十幾二十遍，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把一旁派不上用場的魔杖放回口袋，準備重新開始他的清掃工作。

但伸到衣袋裡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一個環狀物，榮恩一愣，順手掏了出來，呆呆望著掌心中的火瞳石戒指發愣。

自從那天火瞳石莫名其妙發出高溫之後，他便把它偷偷收藏了起來。倒不是害怕再度發生同樣的狀況，而是他有種感覺，哈利似乎不會喜歡他接受馬份的禮物這個主意。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相信馬份。起碼，他就偷偷請教過妙麗，『火瞳石』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然而，換來的卻是妙麗驚天動地的尖叫：『火瞳石，那可是傳說中魔力十分強大的幻之寶石啊！你問這個幹嘛？』

這石頭真有那麼了不起嗎？榮恩不在意地呶呶嘴，看著血殷色的火瞳石豔紅璀璨，瞬間便把整間校史室暈染上一片煙氤霞光。

妙麗向來愛大驚小怪，他老早就領教過，但他在羅馬尼亞專門研究龍的二哥查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一提到龍，查理馬上變得非常的『派西』，不僅正經八百，而且囉唆個沒完。在查理的回信裡，除了整整十二卷羊皮紙的魔龍生態教學外，還特別聲明火瞳石可遇不可求，稀世少見——因為唯有魔力強大的魔龍，才會在臨終前流下淚水般的藍色晶珠，叫做龍瞳石，其中只有少數極品會呈現火紅色，稱為火瞳，顏色越紅透越罕見，魔力也越強大，甚至能抵禦任何形式的魔法。

照這樣說來，這顆火瞳石八成貴得要死吧？馬份怎麼捨得送他這麼珍貴的東西？榮恩把戒指往空中拋，說不定是仿製品而已。可是——傻愣愣看著戒指在空中畫出一弧紅光，榮恩及時接在手中，為什麼他又隱約覺得這火瞳石應該不假呢？不，他不是相信馬份。榮恩用力甩甩頭，但那時候，馬份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別人送你的東西應該要好好珍惜才對。」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榮恩吃了一驚，手中的戒指飛了出去，還是跩哥趕在東西落地前接住。

「你這笨蛋在做什麼？」跩哥皺眉，「把火瞳石送你果然是糟蹋了。」

「你…你來這幹嘛？」榮恩結結巴巴地指責。

跩哥慢條斯理地走向他，「因為有個白癡級長被罰勞動服務一個月，其他級長只好輪流代班巡夜。」

「是噢，」榮恩呆呆地點頭，「對不起。」

聽見榮恩如此坦誠，跩哥不自覺彎起一抹笑，「飛七要我來告訴你，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天啊，」榮恩趕忙抬頭望向牆上的古董大鐘，「十點了！我連今天清掃工作進度的一半都沒完成！」他誇張地把頭埋進手中，發出哀嚎。「還有天文學的報告，我動都沒動！」

跩哥輕哼，「你是白癡嗎？為什麼不用魔法清掃？」

榮恩揚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是啊，我真是白癡透了頂，竟然不用魔法，偏要自討苦吃做麻瓜的清潔工作。」

跩哥挑了挑眉。「飛七不准？」

「廢話！」

跩哥優雅地背轉過身，揮動魔杖，角落裡的一堆打掃用具立刻動了起來，彷彿有人操作似的開始執行清潔工作。

「你幹嘛？！」來不及阻止，榮恩氣急敗壞地責問。

「幫你的忙啊。」跩哥撇撇嘴，好個不知感激的白癡衛斯理。

「不用你提醒，我看得見！」榮恩脹紅了臉，「問題是飛七根本不准我使用魔法！」

「沒錯，」跩哥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是不准你用魔法，可沒說我也不能用。」

「…對喔。」他恍然大悟，「真不愧是狡猾的史萊哲林。」

「你應該說聰明才對。」跩哥壞脾氣地糾正。

「隨便啦！」榮恩把手一攤，對金髮的史來哲林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總之，多謝你了。」

「…」跩哥臉上頓時閃過一個複雜的表情，他把戒指遞向榮恩，「喂，你復活節假期有沒有…？」他低問。

但榮恩壓根沒注意他的問題，只是瞪著他手中的戒指。「我二哥說，火瞳石很罕見…」

「真稀奇，」跩哥笑了笑，「難得衛斯理家也有識貨的人…」

「而且，它還能抵禦黑魔法。」

「也是他告訴你的？」跩哥讚許地點頭，「沒錯，它有個別名，叫做『契約之石』，能解除這世上大多數的魔咒，所以…」

「所以，我不能要。」

這傢伙真固執，跩哥不耐地攢眉，「東西我已經送出，它就是你的了。」

「可是我不知道它那麼珍貴，還是還給你吧。」榮恩一個勁地搖頭，收拾起手邊的抹布、洗潔劑，「晚安，我得回去寫報告了。」提起水桶，他從跩哥身邊走過。

「慢著，」跩哥擋住他的去路，「衛斯理，我不是在恐嚇你，但你最好收下，否則黑魔王…」

「黑魔王？」榮恩問，又來了，這下連馬份也要來警告他了嗎？

跩哥臉色一沈。

其實，他根本無意效忠黑魔王，那個交換條件更是一時…一時看紅髮衛斯理不順眼才隨口說出的。一旦黑魔王決定實現諾言，真的對衛斯理不利，恐怕只有火瞳石保護得了這個笨蛋吧？

想保護榮恩的念頭才浮現，跩哥立刻在心底堅決否認，不，他不是想救衛斯理。他只不過覺得如果有人為了他的一句話而死於非命，也未免太倒楣了點——即使那傢伙是葛來分多的笨蛋。

「你別問，收下就是了。」跩哥煩躁地回答，「說不定有天它能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榮恩怪叫，「它沒燙傷我就該謝天謝地了。」

「…燙傷？為什麼？」跩哥攢緊眉頭，「你做了什麼？」

榮恩登時紅了臉，那時要不是火瞳石，他或許早就和哈利——

「衛斯理？」

「沒…沒什麼。」從沈思中驚醒，榮恩急忙說。

「總之，火瞳石能保護主人，」跩哥解釋，「或許它是在警告你有什麼危險也不一定。」

這倒是，榮恩終於接過戒指，那個時候若不是火瞳石，他和哈利也許早就被龐芮夫人發現…一想到這，他雙頰又浮上可疑的紅暈。

「喂，」看見榮恩收下戒指，跩哥心裡沒由來地放下一塊大石，當然，他絕不是擔心紅髮衛斯理，只不過，這傢伙要是真的死了，或許他的生活也會少了不少樂趣。「我不是在邀請你，不過，要是你復活節假期沒事的話，要不要到我家來——？」

「為什麼？」榮恩皺眉，雖然衛斯理家和馬份家同是古老的巫師純種家族，但向來極少往來。

「什麼為什麼？」沒料到榮恩會反問，跩哥一愣。

「我不是你的朋友，交情也沒好到會去你家度假吧？」榮恩實事求是地說。

「聽著，衛斯理，」聽見榮恩的問法，跩哥不禁有些惱怒，「我不是特地邀請你，史萊哲林和其他兩個學院都會有人來，我不過是順便邀請你到我家見識一下什麼叫巫師名門世家的格調！」

「幹嘛那麼生氣？」榮恩聳聳肩，要不是看在馬份今天幫了大忙，聽到這樣的話，他早就大發雷霆了，「我只是問問而已…」他頓了頓，突然靈光一現，「啊，我知道了，你上次提過，是和帕金森訂婚的事，對吧？」

「…嗯。」跩哥不甘願地承認，不知道為何單是從榮恩口中說出訂婚的事，就讓他心裡頭不舒服。

「可是，」榮恩不解地開口，「你不是不喜歡帕金森嗎？幹嘛非要這麼勉強自己不可？」

白癡衛斯理。跩哥在心底暗罵一聲，冷冷撇動嘴角解釋，「因為帕金森家是唯一配得上馬份家…」

「比起那些鬼東西，」榮恩打岔，「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想要什麼，你想怎麼做。」

「我想要什麼？」他挑眉。

「對啊，」榮恩點頭，「要是你常常隱瞞真心的話，會連你自己真的想要什麼都不知道了。」

看著紅髮，跩哥腦中驀地閃過一種想法，要是…

「如果我拒絕了和帕金森的婚約，你怎麼想？」他揚起一道眉，問道。

榮恩望著他，「你問我？」

「我不知道。」看見跩哥頷首，榮恩擰眉沈思，「那是你的事吧？你自己怎麼想比較重要。」

說得也是。跩哥撩起額前散落的髮絲，唇角漾起一抹諷笑，他一定是瘋了，才會問紅髮衛斯理這種問題。

「不過，」頓了頓，榮恩繼續說，「我想，應該是好事。」

「好事？」沒料到這個答案，跩哥有些錯愕。

「沒錯，」榮恩囅然一笑，「結婚是一輩子的事，當然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你說對吧？…喂，馬份？」他疑惑地望著沈默不語的跩哥。

「呃…嗯。」跩哥急忙回過神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竟對著紅髮衛斯理發呆。

「對了，你剛剛說，這戒指是我的了，那麼，」捏緊手中的戒指，榮恩吶吶地開口，自從查理解說過火瞳石的事之後，他就一直想著，「我能把它…送給哈利嗎？」

「送給哈利？」一瞬間，跩哥的思考中斷，血色自他臉上消失，「你要把它送給…波特那爛疤頭？」

「嗯。」榮恩點頭，專注地凝望著戒指上鑲嵌的殷紅石頭，「比起我，哈利更需要這顆火瞳石…」

跩哥晶亮清澈的銀眸剎時閃過一抹火燄。他閃電般地逼近榮恩，用力握掐住榮恩的手，榮恩一時沒反應過來，手心中的戒指在瞬間發出紅光，帶著冷冷的溫度猛地炸開來，血色的碎片四處飛濺，毫不留情地在紅髮衛斯理頰邊劃過一道淺淺紅線。

榮恩痛呼一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掌心中僅餘的白金鏤花戒指底座，然後錯愕地望向跩哥。

但跩哥只是微微撇動嘴角，冰冷一笑：「你二哥沒告訴你，火瞳石能抵禦任何魔咒，卻不能抗拒醜惡的人心嗎？這，才是它稀有的原因。」

「什麼？」

「滾！」跩哥靜靜迸出一聲，下顎的肌肉因莫名的情緒而抽動著，「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馬份…」

「滾！」他怒吼。

看著榮恩驚嚇、不知所措的表情和離去的背影，跩哥面無表情地背轉過身去，從心口掏出銀鏈繫著的配對戒指，眼光掃向地上火瞳石的碎片。

不過，與其說是碎片，倒不如說是一種既像砂礫又像小水珠的淡紅色晶亮物體，而且，彷彿是相互呼應似的，跩哥手上的火瞳石也起了一種奇特的變化，火紅色魅人的石頭在傾刻之間融化、滴落，然後，和地上的緋紅色晶珠迅速融合在一起，滲入地面，直到完全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