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多人來說,榮恩.衛斯理,不過是六個年輕衛斯理中的一個,但對哈利.波特而言,却是世界的全部…

注意:女性向,請慎入

 

Prologue

 

 

麥米納娃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喪禮,她梳著髮髻的嚴整黑髮仍舊一絲不亂,但冷靜的面容卻在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

 

這是她的錯,她從來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沒注意到,身為他們的學院導師,她卻沒有注意到。不,說不定她早就發現了,卻刻意不點破,特別是在他們四年級那年,在三巫鬥法大賽裡,在少年還沒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火盃就已經告訴他們了,那來自古老魔法家族的紅髮男孩注定是少年此生唯一不捨的珍藏。那一年,他們才十五歲。不,或許在更早以前,在初次相遇時,他們的眼中就只有彼此了。

 

太早,還太早了,她這樣告訴自己,他們還太小,還沒來得及認識其他的人,還沒來得及和更多的異性交往。總有一天,生命的真愛會出現,到時,這段青澀的、甚至稱不上愛的感情,便會在記憶中消褪淡忘。只是,這樣的藉口連她自己都懷疑。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少年的執著。長久以來,她一直扮演著嚴師的角色,唯有對這無父無母的黑髮少年,她特別寬容些。當初,是她看著鄧不利多把當時尚在襁褓中的少年交到他麻瓜親戚的手中,是她挖掘出他玩魁地奇的天份,送他光輪兩千,也是她苦心勸導少年捨棄這段感情。

 

『波特先生、衛斯理先生,你們需要冷靜一下。』知道他們秘密的那一晚,她對他們這麼說。

 

他們還年輕,懂得什麼叫愛情?少年聽從她的話,乖乖地點了頭。命運乖舛的少年,儘管倔強,卻一向是個早熟懂事的孩子,他比那紅髮的男孩更懂得人情世故,知道這段感情會遭到世人怎樣的冷眼對待,也知道身為名人,他沒有一絲的隱私和犯錯的權利,更重要的是,那時時刻刻在黑暗中窺視的可怕勢力將會給戀人帶來生命的威脅。

 

但紅髮男孩,她忘了男孩那時說了什麼,她只記得她嚴厲地責罰了他。那個紅髮家族的么子,個性就如同他的髮色,彷彿要燃盡一切般的激烈而直率。他和少年不同,對她來說,這不過是六個年輕衛斯理中的一個,一個長相、成績和魁地奇可能都不如哥哥們來得優秀的小衛斯理,可是,這個衛斯理卻是少年的全部。

 

如果要這個擔負拯救世界使命的少年回答全世界和紅髮衛斯理只能擇一的問題,她相信,少年絕對寧可捨棄全世界,也不願失去小衛斯理,而小衛斯理也對少年有著相同的感情和信任。

 

現在回想起來,她對三巫咒法大賽中第二個考驗的前夕還記憶猶新。當時,聽完了考驗內容的小衛斯理,臉色一陣鐵青,她立刻挺身保護學生。

 

『衛斯理先生,如果你害怕,可以拒絕。』當然,不一定非要小衛斯理當做人質,應該有其他的通融方法。例如,用變形術,或變身水,無論如何,總有比把未成年巫師的生命放在深水底下更安全的方法。

 

『…可是,』儘管臉色蒼白,紅髮男孩還是逞強地微笑,『教授,哈利一定會救我的,對吧?』

 

那對霧綠色的瞳孔澄澈地望著她,一瞬間,她明白,那不是疑問,而是信任,他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的好友,他的戀人。

 

只是最後這一次,他的戀人沒來得及救他。

 

『…這個世界變得怎樣,我都無所謂,』這是少年曾經告訴她的。『這個責任也太重大了,我無法承擔。我所知道的是,因為希望榮恩能一直幸福地笑著,我才會想要這個巫術世界繼續存在。』

 

她嘆氣了,人人都以為擊退了那個人的黑髮少年是英雄,是無所畏懼的強者。但事實正好相反,被少年保護的紅髮男孩才是支撐一切的力量,因為有他的存在,少年才有安歇棲身之處,因為唯有在男孩身旁,少年才擁有真正的快樂。

 

男孩死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史內卜用他一貫淡漠的語氣安慰她,『衛斯理先生的犧牲是必需的。』

 

犧牲——真的是必需的嗎?他們從沒考慮過少年的心情,少年不是為了拯救世界才奮不顧身,少年想的僅僅是要親手為戀人復仇,那失去了所愛的悲傷力量,竟強大得足以消滅魔王。

 

是的,魔王死了,世界被拯救了,這是少年失去紅髮男孩換來的代價,卻不是少年想要的。

 

「你不對他說最後一句話嗎?」她走近痛失戀人的少年身邊。

 

少年看著黑色的棺木上覆上薄薄的一層黃沙,衛斯理先生剛鏟下第一坏土,然後把鏟子交給長子,比爾接了過來,為么弟覆上第二層,接著是查理,然後是派西——,送走戀人的最後一個儀式,他卻沒有參與的權利,因為沒人知道,他們是如何的傾心相愛。

 

她再次凝望眼鏡下那對失去往日神采的綠色眼睛,彷彿聽見他在心頭大聲嘶吼,他想向全世界宣告,那紅髮男孩對他有多重要。因為儘管衛斯理全家上下沒有一個人苛責過少年,但就如同派西‧衛斯理所說的——

 

『如果沒有遇見你,榮恩也不會死!』

 

而那一對向來愛嘻鬧的雙胞胎則是默默地把早已失去溫度的弟弟從少年懷中搶接了過去。從那以後,少年沒有機會再碰戀人一下。

 

她知道,不是衛斯理家的錯,他們太沉浸在失去么子的傷痛中,沒人想過哈利、安慰哈利。失去好友的悲傷,畢竟不如他們失去家人的深刻,不是嗎?他們並不明瞭少年失去的不只是朋友,少年失去的是最重要的人,此生唯一的摯愛。那傷口正在少年的心頭慢慢擴大,如同黑洞般地一點一滴地侵襲他、吞沒他。

 

有好一會兒,少年都沒說話,她幾乎以為少年不會回答她了。

 

當她正想再說些什麼時,少年突然開了口,「該說的我都說了,還沒說的,我會親自對他說。」

 

他的語氣疏鬆平常,就像在討論天氣,但她竟深深顫抖了。那是什麼意思?她想問,卻問不出口。

 

「所以,麥教授,」少年的聲音深深幽幽,「我可以殺了跩哥.馬份嗎?」

 

「波特先生…」她感覺自己在發著抖,讓學生去殺了另一個學生,這不是她所能贊同的事,但是她能說什麼?

 

「是馬份害死了榮恩,所以,這次,我可以殺了他吧?」他又問了一次,「可以吧,教授?」

 

榮恩.衛斯理是他心頭燃燒的火燄,那火燒盡了,他的世界也不復光亮。

 

 

妙麗.格蘭傑藏匿在樹叢中,望著整場喪禮和友人的背影,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哈利——

 

「別出去,麻種,」一隻蒼白的,如同屍體般冰冷的手抓住她。「除非,妳想被殺。波特現在已經把妳當成我的同夥了,他不會放過妳的。」

 

妙麗回過頭,看著那手的主人,一絡流金般髮絲跌落在額前,高傲的銀灰色瞳孔帶著一絲輕蔑,跩哥.馬份。

 

「你騙我!」她低聲嘶吼道。「你明明說,只要讓哈利去見佛地魔,事情就會不同的。」

 

跩哥冷漠如昔,「用一條生命換整個巫術世界,是很划算的事,這是妳說的不是嗎?」

 

「沒錯,但是——

 

「但是,那條生命不可以是哈利.波特?」他揚起眉毛,「女人真自私,為了心愛的人,甚至不惜犧牲朋友。其實,妳一直都希望衛斯理死,這樣妳才能得到波特,對吧?」

 

「我…我沒有,」妙麗驚恐地後退了幾步,「是你說如果佛地魔發現不是哈利,就會放走榮恩的,而榮恩又那樣懇求我,我才會同意這件事的!榮恩太傻了,居然會相信你的謊話!」

 

「不,麻種,是妳自以為聰明,才會害死衛斯理的。」

 

「但是,你明明知道是榮恩用了變身水去見佛地魔,為什麼不說?當時只要你開口,那個人一定會放過榮恩的,你卻故意不說——

 

「妳以為黑魔王那麼容易就會被騙嗎?」跩哥的聲音依舊冷得像冰,「從一開始,他想殺的就是衛斯理,不是波特。」儘管想起那對殘酷、如血般的紅眼還是令他一陣寒顫,不過,也是魔王成就了他的心願,他宣誓效忠時的唯一交換條件——

 

妙麗在震驚中看著他,「…那麼,那些全都是你的計謀囉?」她叫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有一抹淡淡的、瘋狂的笑意在他薄唇浮現,「我要那個下賤的衛斯理死在我的面前。」生命是何等的脆弱,就在他的懷中,男孩失去了溫暖氣息——他一直以為那紅髮是既灼熱又柔軟的,沒想到,落在他手中的髮絲,卻冷得像冰,尖銳得像針,狠狠地刺痛他。

 

「為什麼?你就那麼恨榮恩?恨到非殺了他不可嗎?」

 

「…」恨嗎?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件事,只要想起衛斯理,他就痛苦不已,心口有如被撕裂一般,無法喘息,無法呼吸,唯有殺了衛斯理,他的苦悶才會減輕,才會消失。

 

「跩哥.馬份!」

 

「是衛斯理不好,」他緩緩地開口,「他老是擅自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的夢裡也全都是他,我無法思考、無法入睡——

 

「馬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妙麗抓住他的衣襟,不可能的,跩哥.馬份不可能是——,他一向都那麼討厭榮恩!

 

但跩哥僅僅掙開她的手,悠悠地轉向喪禮的方向,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是笑,是喜還是悲。「衛斯理,從此,你再也不會影響我了——

 

妙麗張大了眼望著他,眼前跩哥那對淺灰的眼瞳中,擁有的是一切燃燒殆盡的冷漠灰暗。

 

她想起那紅髮,那燃燒的火,溫暖了他們每一個人,也燒痛了他們。妙麗雙手摀住了臉,跪倒在地上。只剩下黑暗的火燄在他們的心底熊熊地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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